“交响乐”一词源自希腊语,意为“一起响”,也译作“和谐、一致的声音”。这场演出的十首原创曲目来自“中国交响音乐创作高研班”十位一线的青年作曲家。本来并不期冀的一场演出用实力与魅力征服了现场以及线上的观众。
前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周海宏曾说过:理解音乐并没有标准答案。担心自己听不懂音乐所蕴含的内容,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是许多人欣赏音乐尤其是古典音乐的“执念”。正是这种错误的执念,把很多人挡在了音乐艺术的门外。其实,普通人欣赏交响乐以悦耳怡心为目的足矣。我很羡慕现场有的观众能条条是道地给邻座普及交响乐知识,但我更享受用耳用心去聆听的感觉。
担纲本场演出的是哈尔滨交响乐团。它的前身是1908年成立的俄国外阿穆尔铁道兵旅团管弦乐团,他们在哈尔滨演奏老柴的《1812序曲》,拉开了中国历史上第一场交响乐音乐会的序幕。这支乐团后被改编为中国第一支交响乐团——中东铁路俱乐部交响乐团。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乐团一度被外界称为远东第一交响乐团,后被人称为“老哈响”。近年来,“哈响”面向全球招聘演奏员,所以你会在乐队中看到多位金发碧眼的演奏者。著名指挥大师汤沐海先生出任本场演出的指挥,堪称灵魂人物。
交响乐团中最庞大的弦乐组成员——小提琴被称为交响乐队的“心脏”,不仅占据C位,也从数量上占据了乐团的大半壁江山。优雅的小提琴手们坐在指挥的左边,离指挥最近、也是交响乐团中专业能力最好的首席小提琴手林帅帅与汤指只需一个眼神便实现秒懂,这样的默契着实令人羡慕。他带领团队完美演绎每一支曲目,加之中提琴、大提琴温暖深沉的音色,摄人心魄。一曲《家园》直抵心灵深处,一曲《离愁》令人百转千肠。协奏的小提琴家用的是一把1780年的意大利琴,他们用穿越时空的琴声来完成指挥的意图,把提琴的魅力和对乐曲的深刻理解挥洒得淋漓尽致。“最吵的”当然排后边,木管乐器组的长笛、短笛、双簧管、单簧管把悠扬温顺演绎到极致;而躁动的铜管乐组——小号、长号、大号就在我的“眼皮底下”,配合法国号,音色饱满而有光辉,很多曲目中欢快、高昂的部分都少不了它们的贡献。打击乐器组可说是最佳气氛担当,定音鼓、三角铁、铃鼓、架子鼓一响,各个都是戏精,提神醒脑是无疑的了!本场演出中,钢琴、竖琴接连出场,连不太常见的钟琴也在最后一曲中成为主角。也许是它们的声音太养耳了,连乐曲似乎都有了色彩!当钟琴敲响的那一刻,我想到了令人称奇的曾侯乙编钟。我就在这“一起响”中听其大略,跟着或激昂、或婉转、或忧伤、或欢快的旋律不自觉地用身体打着各种节奏……
开篇《生命的礼赞》,圆号的引子一下吸住了观众的耳朵。翻看一下演出海报介绍,仿佛看到60多年前生活在内蒙古的土尔扈特族人大迁徙的画面。马背上的民族乐观而又顽强的生命力,在乐曲中得以彰显,人类对于生命的礼赞仅用语言确是表达不尽的。
一起来听演出的好朋友被《家园》感动得无以复加。她说好像感受到了在灾难面前人类的渺小无助与抗争。是的,面对灾难,总有人勇敢地站出来捍卫我们的家园。无论苦难多么深重,依然有人对未来充满信心。撩拨心弦大概是对此曲的最高赞赏吧。
上半场的《归去来兮——雪山之恋》和下半场的《清明上河图》均取材自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前者以文学入题,以白色的雪山入境,以中国乐器竹笛领奏,笛声清越,纯洁与神圣的精神世界在叮咚融化的冰川雪水中辉耀。当乐曲达到高潮部分,我们的精神也似乎刺破云巅,获得了升华。而《清明上河图》中不仅有满满的中国元素,更融入了大量河南地方戏曲及民间传统音乐元素,全曲挥洒着浓浓的民俗气息。
上半场我最爱小提琴与乐队协奏的《乡愁》。余光中早已用诗歌表达了海峡两岸的思念,此曲则在百转千肠的演绎中,将如远足的旅程般的人生,以及过往的岁月山河,深切地表现出来,令你坚信:在信仰的加持下,“万里归来年愈少,此心安处是吾乡”。
钢琴协奏曲《运河纪行》奏响时,乐音的顿挫急缓,仿若四季成韵;旋律的回旋往复,恰似运河流年。身在东北,聆听一曲《浦东交响——遇见》,让我们在乐曲中与不同维度的浦东相遇。
演出接近尾声,一曲《巾帼》却掀起第二个高潮。本曲时而激昂,时而舒缓,女性的温婉柔美与勇往直前融为一章。大爱领奏的二胡演奏家。人美琴靓,如泣如诉,二胡与交响乐队极具对话感,他们高超的演奏技巧赢得了观众长久、热烈的掌声。
尼采说:“没有音乐,生命是没有价值的,而交响乐是音乐中的音乐,是音乐中神圣的殿堂,而且它具有博大的、高远的、深厚的精神境界。”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