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电影《天降大任》片名取材于战国时期著名思想家孟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核心篇章,原文是“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由此可见,这是一部“很中国”的电影。
展现不屈精神
很多中国人都喜欢孟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篇章的这段话,因为这段话中隐含着一种不屈不挠、勇于抗争的精神。这种精神在中国神话和民间传说中并非鲜见,比如《愚公移山》中愚公的坚韧不拔、《精卫填海》中精卫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始终在中国人的身上闪耀,也在中国文化中以各种艺术形式延续。
很多时候,电影片名是故事主题的提炼与升华。该片片名似乎在隐喻观众,故事主角蒲牢寻找天命之人的过程注定不会顺利,必将走上艰险的旅程。同时也预示着,蒲牢找到天命之人后,从锐铂人的世界里拯救人类的过程,也要经历层层磨难和艰难抗争。
故事的讲述离不开环境的构建,而环境是电影中人物生存的世界。《天降大任》这部电影构建了两个世界:一个是被锐铂人统治的钢铁世界;另一个则是蒲牢不断寻找天选之子的世界。为了将两个分割的世界不着痕迹地缝合在一起,电影采取了平行叙事的手法——“听爷爷讲故事”。如果从小女孩努瓦听爷爷讲故事的角度看,努瓦所在的锐铂人统治下的钢铁世界似乎应该理解为“现实世界”,那么,蒲牢寻找天命之人去拯救人类的世界就成了努瓦听到的“故事世界”,可以理解为“虚拟世界”。当“现实世界”的努瓦与“故事世界”的蒲牢和“空”相遇后,两个世界就被巧妙地缝合在了一起。而两个世界从分到合的过程,似乎在告诉我们,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故事世界”,其实都是一个世界。
反向叙事很幽默
《天降大任》是一部“可乐”的电影。“可乐”者,可给人快乐也。这也许就是导演的初衷,用快乐消解生活之苦。如果需要给这部电影一个名词解释的话,可以叫作“喜剧性磨难”电影。从片名臆想,从寻找天选之子和拯救人类的叙事内容来看,影片应是沉重的磨难和极致的对抗,但导演有意回避这种“沉重感”,并且有意识地消解“磨难之后才见曙光”的叙事模式,采取了反其道而用之的叙事手法。在接下来寻找“有缘人”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了“掏麻袋”的寻找之法:在较具对抗性的渲染镜头之后,居然只是看谁能从麻袋里掏出那个“能量圈”,完全意料之外,完全消解正统,做足了反向叙事。这些反向叙事方法让影片充满了笑料,导演在制造“可乐”方面,可谓大费苦心。
喜剧有一种消解生活之苦的力量。现实生活中,我们总在遭受各种或内在或外在的磨砺,如果走入电影院后,我们依旧承受着那种力量,想想也是很难过的,这大概是导演最不想看到的景象。他希望生活美好,希望观众能用美好的眼睛来看待生活。
延伸中国“道”文化
这部电影不仅仅是一部动画片,更是对生活的照见和映现。导演在电影中似乎要传达一种理念,一种对生活真谛的全新阐释——无序才是最大的有序,有序其实只是人类逻辑的误区。正如影片中师傅让蒲牢寻找有缘人的那句话——遇见了,自然就知道谁是有缘人了。笔者一直相信一句话,“所有的相遇是注定要相遇的”,也相信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一种可以让我们相见相识并携手共进的力量,这种力量让我们显化了彼此,就如同电影中天选之人的寻找方式——什么是有缘人?遇见了,自然就是有缘人。人都见不到,自然无法谈“有缘”与“无缘”了。
在对传统叙事消解的过程中,在无目标的寻找、有目标的抗争中,导演又在诠释着生活的真正逻辑,这种逻辑就是相信的力量。对有缘人的寻找,就是这种逻辑的第一个例证,第二个例证则是“空”如何突破墙壁的训练桥段。在“空”一次次撞南墙的训练过程中,他终于认识到眼见并不为真,唯有拆掉那些存在于我们头脑中的墙壁,相信自己能够做到,才能实现自由穿梭来去自如,最终实现涅槃重生。这似乎印证着一种思考,如果我们在生活之中,将围绕在“大我”和“小我”的思维之墙拆掉,将“小我”改造成链接世界的“接点”,而不是阻碍沟通交流的“节点”,那么,人及人类必将实现内在与外在的圆满。
(作者系中国电影家协会儿童电影工作委员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