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钟是中国古代重要的打击乐器,是将若干大小不同的钟有次序地悬挂在木架上编成一组或几组,逐个敲击,得到不同的音高。根据时代的不同,编钟的个数与形状也不尽相同,但一般都成套出现。早在殷商时期,中国就有了编钟,不过那时的编钟多以三枚或五枚为一套。随着时代发展,编钟的个数不断增加。西周时期以礼乐制度规定名位、等级,编钟作为王公贵族权势的标志之一,在祭祀、朝聘、宴享等场合得到广泛应用。这一时期,编钟个数一般为八枚组成一套。春秋战国至秦汉是编钟发展的鼎盛时期,此时编钟个数增至九枚或十三枚为一套。除了数量上的区别,编钟上铸刻的精美纹饰也都反映了不同时代的特点。例如在湖北随州出土的曾侯乙编钟,就是一件举世瞩目的珍宝,其由19个钮钟、45个甬钟加一件大傅钟组成,是迄今发现的数量最多、保存最好、音律最全的一套编钟。
目前在山东博物馆展出的“器以载道——山东晚期铜器的古意与新义”,反映了山东地区晚期铜器寓古于新、守正创新的发展情况,希望向观众解读晚期铜器背后所承载的儒家理想、祖先崇拜和文人雅趣,其中包括一件西周晚期的编钟——虢叔旅钟。这件虢叔旅钟,通高26厘米,体高16.6厘米,甬高9.4厘米;管状甬,阔旋,方宽干,合瓦形体,侈铣,钲饰三排乳状长枚;甬饰波曲纹,旋饰窃曲纹,舞饰象鼻夔纹,篆间饰窃曲纹,正鼓部饰象鼻夔纹,正面鼓右饰鸾纹,是研究西周青铜器纹饰和古代造型艺术的难得资料。
虢叔旅钟清末出土于陕西,整器铭文丰富完整,合计86字(不含重文5字),大意是作器者虢叔旅颂扬其父惠叔效忠于周王,并表示要以亡父的威仪为榜样,继承其父美德,效忠于周天子。周天子多次赏赐他,他为报答和宣扬天子给予的众多好处,铸造了这组纪念他父亲的编钟,祈求父亲的威灵赐给自己福气。叔旅的后代子孙将永远珍藏这些钟,用来祭祀祖先。这是一件反映西周礼制、体现家国情怀的重器,彰显了宗族的传承性。
虢叔旅钟出土后,见于著录的有7件,现存5钟,分别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山东博物馆以及日本的东京书道博物馆、京都泉屋博物馆五地,其余两钟下落不详。从形制、纹饰、铭文来看,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最大,为第一钟,上海博物馆所藏为第二钟,日本东京书道博物馆所藏为第四钟,日本京都泉屋博物馆所藏为第六钟,山东博物馆所藏为第七钟。山东博物馆所藏第七钟,在形制和纹饰上与上海博物馆和日本京都泉屋博古馆所藏完全相同,其右鼓均有一鸟纹。依据考古发现的西周晚期编钟组合,如晋侯苏钟、楚公逆钟等八件之常制推测,还应有第八钟,但至今未见于著录。
▲西周虢叔旅钟 (山东博物馆藏)
山东博物馆所藏的这件虢叔旅钟来历曲折,先后几经易手。初为苏州收藏家、金石名家曹载奎所得,继而归山东省布政使南海李宗岱所有。李宗岱,字山农,出身于官宦世家,早年中进士,授翰林,同治八年(1869年)任山东布政使,又任山东督粮道兼山东盐运使,后辞官经营金矿,成为闻名全国的“黄金大王”。他本人擅书画、工山水、好收藏,著名的大保方鼎、静簋、颂簋、射女方鉴等都曾为其收藏。李宗岱过世后,部分器物转归黄县丁树贞。丁树贞,字干圃,家资巨富,好金石鉴赏与收藏,又以三代青铜器数量最丰,计达200余种。民国初年,丁树贞去世,后家道中落,所收藏的金石器物陆续散出。抗日战争期间,在胶东古物管理委员会的大力保护下,包括这件虢叔旅钟在内的丁家部分藏品被妥善保存下来。新中国成立后,虢叔旅钟及其他藏品收归山东省文物管理委员会,1954年入藏山东博物馆。
同时展出的还有一件西周虢叔大林钟立体拓(虢叔旅钟旧称虢叔大林钟),原器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为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阮元赠予女婿吴公谨并题跋。同年,吴公谨又嘱托张廷济作跋,丁彦臣曾藏。钤印有“太传”“阮元私印”“张廷济印”“筱辳眼福”。
(作者系山东博物馆副研究馆员)